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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奮斗者 正青春】唐帥:打開了“無聲世界”的大門

2022-05-15 11:14:00
來源:光明網(wǎng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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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【奮斗者 正青春·一線故事】

  光明日報記者 張國圣

  唐帥說話的時候,總是認真地注視著你。他的手勢和聲音完全同步,十個指頭極為靈巧地變換著,像一幅幅生動的表情,又似乎引導著一串串音符從琴鍵中蹦跳出來。

  ——那是手語。

  哪怕談興正濃,他也常常會過一陣就停下來,拿起手機回復微信。而給他發(fā)信息的,十有八九是聾啞人。

  1985年出生的唐帥,是重慶第一個“手語律師”。他的幾個微信號都達到了“好友”數(shù)的上限,這些年又被全國各地的聾啞人微信好友拉進了200多個微信群,每天都會收到數(shù)不清的信息。

  有一天凌晨時分,唐帥在微信上突然看到一個視頻。視頻中,一個小伙用手語說:“對不起大家,我要離開這個世界了!碧茙泧樍艘惶,馬上發(fā)動所有的微信好友尋找。10多分鐘后,唐帥得知,那是遠在內(nèi)蒙古的一個聾啞小伙,最近因為失戀,有了輕生的念頭。唐帥趕忙和他視頻連線,用手語跟他聊天,最終打消了小伙自殺的念頭。

  從那以后,哪怕再忙再累,唐帥也要抽空看看微信,“盡量不讓聾啞人朋友的信息過夜”。

  4月9日是星期六,唐帥回到母校西南政法大學,連續(xù)講了4個小時法律手語課。課間休息的時候,他拿出手機,一條信息馬上跳出來:“為什么不回答?你在干嘛?”看了這個聾啞朋友先前發(fā)的咨詢信息,唐帥趕緊答復:“剛才在忙,不好意思!”對方秒回:“快!”

  “無聲世界的語言和思維就是這么簡單直接!碧茙浾f,“我完全能理解他們!

  唐帥的父母都是聾啞人。他們不愿意健全的唐帥生活在無聲的世界里,從小就把他放到外公外婆家里,也不準他學手語。唐帥4歲多的時候,有一次父親得了急癥,痛得滿頭大汗,卻因為無法跟醫(yī)生交流而遲遲不能確診。年幼的唐帥看在眼里急在心里,為了當好父母的“發(fā)言人”,他開始瞞著父母苦練手語。

  手語有全國推廣的普通話手語和聾啞人之間約定俗成的自然手語,自然手語又有不同的“方言”,相互之間“天差地別”。唐帥鉚足勁學,不僅熟練掌握了普通話手語,也學會了各地主要的“方言手語”。

  無聲世界給唐帥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。2006年,拿到了手語翻譯證的唐帥,開始受邀擔任涉及聾啞人案件的手語翻譯。

  有一次,公安機關(guān)在辦理一個偷盜案時,根據(jù)手語翻譯做的現(xiàn)場取證筆錄,聾啞女孩小娟(化名)表示:“我承認偷了東西!逼婀值氖牵【暝谂沙鏊鶇s一直情緒激動。為慎重起見,公安機關(guān)請來了唐帥。

  原來,小娟是在用手語為自己辯白:“我沒有偷東西!眴栴}出在哪里?唐帥查看同步錄音錄像,發(fā)現(xiàn)小娟方言手語中的“我”,在普通話手語中正是“承認”的意思。公安機關(guān)經(jīng)過反復核實,證實了唐帥的觀點。

  “平時看似不起眼的差別,關(guān)鍵時刻卻可能改變一個人的命運!边@件事對唐帥觸動很大,他決心用自己的特長更好地幫助聾啞人。他先是參加了西南政法大學法學專業(yè)的自學考試,又在2012年通過司法考試,成為重慶第一個“手語律師”。

  唐帥擔任主任的律師事務(wù)所,代理的案件大約三成是受聾啞人委托。而代理這些案件,基本上不可能按正常標準收費,有些還要律所自付費用,時間卻往往要多花三四倍。

  “他們找到我,跟我說‘請你幫幫我’,我無法拒絕!碧茙浾f。他和律所的同事,堅持定期給殘障人士做普法講座、提供咨詢、調(diào)解矛盾。他們還在新媒體平臺上創(chuàng)辦了國內(nèi)第一檔聾啞人普法欄目,建立了公眾號和App,拍攝案例手語視頻,為全國聾啞人普及法律知識。

  2017年,唐帥嘗試招收聾啞學生進律所,每月給他們提供幾千元工資,由律所專門組建團隊指導他們學習法律。聾啞人學習背誦法律條文很不容易。來自大涼山的譚婷,因遭遇家庭變故,幾次都想中途放棄。唐帥每次都鼓勵她:“我不想做‘唯一’,我們一起來帶動更多的人幫助聾啞群體,好嗎?”2020年,譚婷終于通過司法考試,成為“全國首位聾啞人律師”。

  最近,唐帥所在的律所又與西南政法大學合作,開設(shè)“卓越公共法律服務(wù)人才實驗班”,培養(yǎng)懂手語的法律人才。他說:“無聲世界成就了我,我要用心、用手與聾啞人緊緊相連,讓他們‘聽’到法治中國的足音!”

  《光明日報》( 2022年05月15日 01版)

[責任編輯:李杰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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